我不是第一次去美国。对于唐人街的中国菜,不敢说吃遍了,但对美式中国菜的风格和味道,还是了解一些的。所谓中国菜,大都是以广东菜或上海菜为基调改良的,无论是小炒还是自助,大都就是鸡鱼肉虾。蒸烤溜煮,生熟夹杂,酸酸甜甜,实在没有几分真正的中国味道。对于我这个吃惯了重油重色重味的湘菜爱好者,对这些所谓的中国菜总是觉得淡而无味的。
在纽约的几天,住在同学家里,她和丈夫是新化人,自然知道我的口味喜好,便欣然邀请我们去吃湘菜,而且反复说,这里的湘菜不同于唐人街的味道,是一个衡阳人开的。我太太是衡阳人,当然大声说好。
这个名叫“湘味轩”的湘菜馆在纽约过哈得逊河以后的一条高速公路旁,七转八转到Lafayette大道旁的一个小镇上,与其他几个西式风格的菜馆一起。同学家在新泽西一个小镇上,开车到湘菜馆不过十几分钟路程,比起从纽约过去方便多了。这种不开在唐人街的中国餐馆不少,或许是这些年到美国的中国人多了很多,这些人不是像过去那样住在唐人街,而是和美国人相处在一起。
湘味轩的风格与国内的饭店相似之处很多,比如说大红的招牌、大红的菜谱,还有大红的桌布,桌椅自然是中国式的圆桌或方桌,摆着碗筷而不见刀叉,墙壁上挂着国内书画家的书法作品和花鸟画。格局与国内不同的是没有装饰豪华的包厢和奢侈的假山假水或木雕石刻。十几张桌子铺陈开来,很有几分喜色。来这里就餐的大都是来自中华的游子,但也不乏蓝眼睛高鼻梁的洋人。
老板是几年前从衡阳来美国留学的小伙子,因为生意做得红火,他的父亲也不远万里从大洋彼岸来到这里帮工,说的就是衡阳话。老板的妻子是衡东人,老家与我太太的外婆家相邻,姓谭,我太太的老娘也姓谭,八百年前是一家,乡里乡亲,说起话来十分亲切,立即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所谓乡音乡情在这里变成了零距离。
菜谱完全是中国式的,一个英文字也没有。红底白字印着的,和湖南的没有什么两样,细看价钱几乎也相似,只不过是美金付账而已。按照美国的收入水平,菜肴的价格还真不贵,价格最高的是24美元差5分,最底的只有7美元差5分。美国的价格设计就这样怪,零售的总是留个五分才是整数,当然,餐饮还要另计服务费。这样的价格,在美国一般收入的人群都能够接受,西餐的价格也差别不大。但如果要换算成人民币,那就是大大地昂贵,一个扬州炒饭折算起来要40元人民币,那是很不合算的。
“湘味轩”标榜的口号是:传承湖南千年美食文化,自称“辣,可不一样”。翻遍菜谱,几乎都是长沙和衡阳的大路菜。招牌菜是“剁椒鱼头”、“毛氏红烧肉”、“干锅啤酒鸭”、“咸蛋黄炒苦瓜”等,还有臭豆腐、腊肉、鳝鱼等地道的湖南菜肴。我们点了家常豆腐、茄子煲、辣椒炒肉等几样平常菜,当然少不了他们的招牌菜“剁椒鱼头”,细细品味,除了辣椒炒肉的猪肉是美国本地的精瘦肉,少了我们用五花肉炒得那么地道外,其余全部是实实在在的湖南味道。问过我太太的那位正宗老乡,才知道这些原料大部分来自湖南,厨师也是从衡阳高薪聘请而来的,难怪湘味十足。再问问请我们吃饭的同学,得知近20年到美国工作和定居的中国人与日俱增,华人人数早已万计,也不只是在唐人街谋生,故此,为华人服务的商行不在少数,各类物品应有尽有。新泽西与大都市纽约仅一河之隔,当然不愁买不到湖南人喜欢的商品,菜馆不再需要从万里之遥的中国特购物资了。
走的人多了,路自然就有了;人多了,自然就会有为人类服务的格局,这就是市场的力量。在中华大地十分走红的湘菜,借助市场的翅膀飞到大洋彼岸,已经显现出它旺盛的生机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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