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中国赴海外留学工作的学生、学者数量呈逐年上升趋势。以美国为例,据总部位于纽约的国际教育协会2010年的统计,在美国大学的国际学生中,中国留学生的数量和增长速度都居于首位。
这个远离家乡的留学群体,一方面,在中西文化的碰撞中,拥有了丰富的体验,也逐渐打开了国际的视野;另一方面,他们也将面临在另一种文化环境中重新选择生存方式的考验。他们拥有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巨大自由。这种自由既令他们有飞翔的快感,也常常让他们感受到失重的眩晕。对他们而言,更多的发展可能性往往也意味着更加艰难的抉择历程。
20年前,随着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的热播,其中一句经典台词变得脍炙人口:“如果你爱一个人,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也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 这句话看起来深奥难解,其实有一点是很明确的:说美国是天堂,是因为那里有着无拘无束的自由;说美国是地狱,是因为无拘无束往往也意味着无依无靠,所需的一切都靠自己赤手空拳去打拼。
有不少在国内有着很好的职业和较高社会地位的人,来美国之后经历了一切从头开始的艰难旅程。
医生和律师在美国收入很高,受此吸引,国内有不少从事西医行业的人来到美国。笔者一位姓张的朋友就是如此,他本是北京一家大医院神经内科的主治医生,为了追求更大的发展,毅然放下已经不错的事业来到美国。到美国之后才知道,如果想继续做医生,必须先参加美国的西医考试。通过考试之后还要在医院临床实习三年,然后才能成为最初级的住院医生。再经过若干年之后才有可能逐步晋升到他出国前的主治医生地位。这位朋友无法接受如此漫长的等待,经过艰难的抉择,最终决定转到医学研究部门去工作。
还有一些从事艺术工作的人,比如歌唱家、演员等,他们原本在国内的生活衣食无忧,也很有品位。可是到美国以后就不一样了。最初很多人难以找到对口工作,便不得不在餐馆端盘子洗碗,或给人家的庭院剪草,以此赚取生活费用。他们因为从小就专注于艺术,适应性不像别人那么强,因此很难转行,很多人只能接受现实。每天的练功被打工替代,等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往往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专业优势。
笔者认识一位北京某艺术院校舞蹈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嫁给了美国人,随丈夫来到美国。她不愿做家庭主妇,还想从事自己热爱的舞蹈事业,于是多方联系,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目前只能在地方学院做兼职,每周教6个小时舞蹈课。聊天时,她感叹道,真的很怀念在国内舞台上尽情挥洒的日子。幸亏有丈夫的支持,经济上不用发愁,否则又不能从事自己热爱的专业,又要为生活奔波,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艺术类的工作难找,不仅中国人如此,其他国家的人也一样。笔者认识一位在洛杉矶开少儿体操学校的俄罗斯人肖依科娃,笔者的小孩曾经在她的学校学习体操。她曾是俄罗斯国家艺术体操冠军,退役后经朋友介绍来到美国谋求发展。原以为以国家体操冠军的身份找工作会轻而易举,没想到却四处碰壁。期间做过各种兼职,最终在朋友的帮助下,于2005年开办了这家少儿体操学校。尽管这位俄罗斯前体操冠军身体已经发胖,很难为孩子们示范曲体、空翻、腾越等动作,但她的一招一式依然展现出大家风范。从她对孩子们的耐心与手把手的带领,可以看出她对体操的热爱。而这种热爱,也只能寄托在这间学校和学生身上了。
相比较而言,那些通过考托福、GRE申请了奖学金到美国读书、工作的留学生、学者在美国的生活比较容易。因为有奖学金的保障,学费不用发愁。学校还提供在校园内打工的机会,可以赚到基本的生活费。这类人的生活往往是按部就班的:读书,拿学位,找工作,申请绿卡。按正常程序,这个过程需要8~10年。有了绿卡就拥有了在美国的永久居留权。如果工作稳定,接下来就是买大房子、换好车,平稳步入中产阶级或准中产阶级的生活。这类人一般职业生涯都比较顺利,当然也有人会经历裁员、失业,但美国本来就没有铁饭碗,换工作也算是常态。
另外,中医在美国的感觉也比较好。很多中医到美国后轻而易举就拿到了行医执照,自己开办了诊所和药店,一些人还开起了中医学院,这在国内是很难做到的。在美国,由于西医收费较高,总统奥巴马推行的全民医保还没有完全实施,再加上有些疾病西医也束手无策,促使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开始考虑中医等替代疗法。笔者的一位朋友克里斯蒂娜就对中医特别感兴趣,她每周一次去一家中医诊所接受草药热敷,祛除脸上的雀斑,收费是每小时80美元。有次一起喝咖啡的时候,她高兴地说:“你们中国的草药真是神奇,你看,我脸上的雀斑淡多了!”
纵观中国人在美国的生活,在美国接受了正规高等教育,获得学位,或从事高科技工作的人相对事业顺利、生活安适。通过其他途径如探亲、旅游等来到美国的人,最初往往会经过一段艰难的历程。也许有一部分最终事业有成,但在这之前,大多不得不放下身份,通过各种可能的途径去挣钱维持生计。他们心中普遍有着失落感,却又不得不咬紧牙关坚持着。是否后悔来到美国?他们也很难回答。毕竟,人生的道路很难用对或错来判断;毕竟,眼前是一片广阔新天地,万事皆有可能。美国梦依然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走在洛杉矶富人区帕萨迪纳幽静的街道上,两侧是豪华的别墅,参天的古木,房前屋后绿草如茵,鲜花盛开。间或走过一位中国人,你怎么知道他是这里豪宅的主人还是送外卖的打工者?“纽约,是天堂,也是地狱。”也许,只有那些经历了到达新大陆的狂喜,以及接踵而至的艰难打拼,并最终站稳脚跟的人,才有资格诠释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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