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起身拽过床边的裤子，点燃最后一支“云雾山”。

“你怎么学起来抽烟了呢？”

“愁……”

她的手指在我脊背上滑动，the move was so tender。但是在我的感觉却好像是她在用她的指甲在我心里划下一道道的伤口。

“为什么要出国呢？……”

我没有做答，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出国呢。

漂浮在城市的清晨，严重污染的空气从身体内开始向外把我的躯体融化。四年前我步入这里时根本想象不到四年后我会对它有如此浓厚的感情，这感情已经把它和我的家乡混淆的模糊不清。就在我打算把自己也模糊其中的时候，它们却给我准备了一堆沉重的行囊，并指着大海的方向告诉我：去远行。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回首自兹去，萧萧斑马鸣。

回到老三五七的住所，我立刻打了两个鸡蛋在牛奶里喝掉，以补充我前晚失去的。看来我身体素质还是没有实质性的提高。刚打算上床补觉手机就响了。老妈和中介公司吵起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在我来学校之前我示意我妈，中介公司可能看我们对他们言听计从，可能给我们办事就不太努力了。中介公司就是这样，你得使劲的紧盯着它。所以，适当的时候我们应该向他们表示一下我方的强硬立场。没想到我妈真是雷厉风行。我才走两天她就把整个部署实施得如此神速。

回到家里，我首先对母亲的这一行动给予了高度的评价，然后说我明天去唱白脸去。

“你不现在去啊？”

“我……我……”我亲爱的母亲，你儿子昨晚一直都在前线艰苦奋战耶！“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和他们圆场。”

我的这家中介公司是本地的一家小规模出国中介。不过成功率是相当高的，截止我出国前，他们的成功率基本保持在85%左右。我看中的也就是它这点。中介能干什么，不就是把我送出去嘛。

我穿着一身体面的行头推开中介公司的门。小郭对我笑道“来啦。”

“啊，杨哥呢？”

“他去北京了。你有什么事吗？”

“哎，邱峰你来的正好，杨哥刚打来电话说你的签证已经邮出来，就在路上呢。”说话的是元姐，杨哥的老婆。

“是嘛，那可真得谢谢杨哥了。”

“没什么，这回放心了，瞧你妈昨天急的……”

“这不都为了孩子嘛，我妈那人性子急。再说，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好不容易下这么大决心打算送出去，希望全寄托我身上了。我这一走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有想孩子又个出息，又舍不得，她也矛盾啊……”这话说到后来我都有点被自己感动了。这么懂事的孩子现在真不多了。后来收到签证时我又把这番话和杨哥说了一遍，杨哥的反映果然比我还大，涨红了脸，眼球鼓鼓着，攥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费不少力气总算出去了，以后可要好好学啊！”老实说，这还是个人情味很浓的中介公司。

在中介公司转了一会我看没什么事就回家了。晚上，陪老娘看完央视8点档的电视剧，她老人家又把我的行李清点了一遍。然后把行李单交到我手上，让我在核对一下。

“怎么他们外国人办事效率也怎么低，都半年了才把签证发下来。”

我抬眼看着眼前这个背稍有些驮的老太太笑了笑。

“唉，儿行千里母担忧。”我意识到又一次感人至深的思想教育已经开场了。她习惯的把担在我的前额然后顺着头发抚摩到我的后颈，边唠叨着：“我听别人说，刚出去几个月时还不想家，等过半年了就开始想了。家里你不用担心什么，妈身体还好，你上大学这几年不在家，妈自己一个人过都适应了。出去以后千万注意身体，身体是第一位，然后是学习、打工。出汗以后千万别着凉，万一风湿了老那天就不好过了。吃的也别屈着，屈什么不能屈肚子。平时到那去都小心点，别让别人骗了。冷丁到外面人生地不熟，多听听多问问，多交点人。还好你这孩子有点心计，这点和你爸像，可别像你爸似的总是一脸的抹不开。给你出国体检的医生说你性格内向，出去以后可得开朗点，家里又没什么担心的干嘛不乐呵呵的。你待人办事我到不担心，我就担心你学习，你这大脑袋里面有东西，可是就是不学，你把你高中的劲拿出来百分之五十，大学也不会是这个成绩啊。咱们这个家庭跟有钱的没法比，不过总比没钱的强点。妈攒钱给谁，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说什么也要把你供出息了，让人看看，老邱他儿子也是块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