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私立进军 无论是为人父母的天性,还是中国成语“望子成龙”一词里闪现的期许,中国人一向对子女教育倾注了极大的热忱。当年的留学生们做了父母,当华人在日本的生活走向安定,教育问题便愈发浮出水面,成为众多家长关注的话题。让孩子走进著名学府、让孩子中日文双通、让孩子有一条铺满鲜花的人生路、让孩子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一个个希望在家长们的心中燃起,一项项努力只为连着骨血的生命。我们将目光对准望子成龙的父母们,也对准他们的孩子那些沐浴着父母的爱,也肩负着父母期望的华人学童。
走进私塾,向私立进军
2001年度,仅私立中学考学率就高达13.7%,这个百分比显示的是,有13.7%的小学生的父母为他们选择了私立学校。对於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的差别,许多读者都不陌生了。公立实施的是日本的9年制义务教育,只要是学龄儿童,都可以入学,基本上由地方政府教育委员会按照居住地点而统一安排。进私立学校,则需要经过种种考试。尽管私立学校教学质量和校风也良莠不齐,但需要经历考学,已显出与公立的差别,更何况有名门一说,令关心子女教育者趋之若。然而,凡事都有利弊,进私立需要进私塾补习,需要减少孩子玩耍的时间,还需要一定程度的经济能力。在四处林立的补习私塾里,本应在蓝天下玩耍的孩子们埋头学习。寒暑假里,孩子们也没有足够轻松的作息时间,因为每个假期都有私塾的额外补习。四谷大冢学院、日能研、市进学院、公文式、明光义塾┅┅里面有被功课压着的学童们,有望子成龙的父母心。
进私立,先要进私塾,来自哈尔滨的华人家长李新群对记者说,他和妻子自从电视上看到日本中学生不堪受欺负而自杀的新闻,就对女儿的教育忧心忡忡了。而当他得知发生这类事件的都是公立学校时,就决定将孩子送入私立。当时,女儿小娟已经是小学二年级学生,进的是公立小学校。要进私立小学,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进名门私立小学不仅需要从孩子3、4岁起就进幼儿私塾学习,还常需要门第和经济实力。李新群打定主意,等女儿上五年级了,就送去私塾,一定要让他考入私立初中。
今年3月,李新群送小娟去参加附近私塾“日能研”的公开考试。这是日能研为吸引学生而每年举行多次的免费考试,面向小学三年级以上的学生。两天後,考试结果被邮送到家里,小娟居然偏差值在60以上,这意味着她的成绩中上。而随着成绩通知书一起来的,是入塾合格证和学费单。一个月的学费需两万多日元。报名时,还需要各种杂费,考试费,竟然需要近10万。李新群与妻子商量後,当即决定“上”。有什麽比孩子的前途更重要?像在公开考试当天的家长会上,私塾老师说的那样:“私立并非人生的目标,但是家长在有能力和精力的情况下,可以为有智力的孩子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
每周一、三、五,是小娟上私塾的日子。时间是傍晚6点到8点35分。其间有15分钟的休息时间,供孩子们打开带来的饭盒吃晚饭。国语、数学、理科和社会,四门功课,每两周小考一次。考试结果被排出名次张贴在私塾里,连座位也按名次而排。一个年级分三个班,特组、二组与一组。
李新群说,那情形就像中国竞争激烈的学校,可以培养孩子的竞争意识,这在推崇平均主义的公立学校难以体验到。现在,李新群每周三次去私塾门口接小娟,当他在门口看到来接孩子的日本父母们,就感到望子成龙不仅是中国人的思想。他和妻子都感到私塾不错,而小娟则告诉记者,时间比以前紧多了,对於私塾,自己正处於想去与不想去之间,父母的苦口婆心她能接受,但父母的期待也成为压力。
挥汗工地,为子女打工
如果说小娟家的私立梦属於父母负担得起而小娟也愿意努力的那种,另一位已经将儿子送入私立中学的父亲则没有那麽幸运了。
王未(化名),北京人,45岁。儿子小光,13岁,东京都文京区某私立中学学生,每年需学费100多万日元。王未在国内是大学老师,对独生儿子的前途自然极为重视。小光上6年级时,王未与妻子感情不和,本要离婚,但由於怕影响小光入私立,便暂时打消离婚念头,而是形同陌路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双方都感到痛苦。为了小光,他们还一同办理了归化手续。总算小光考入了私立中学,王未认为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不料,小光上初二时,王未就职的公司不景气,失业了。收入顿减,小光的学费成为问题。王未说,当时他只想着不能让孩子跟着受罪,不能让孩子好不容易考上的好学校半途而废。从此,王未白天在工地上挥汗如雨,晚上又钻进料理店打第二份工。
王未对记者说,他目前的信念就是要供孩子“读”出来,要给小光平坦的前途,要以小光的成功弥补他自己的遗憾。但是,严峻的事实也摆在面前,他不知道自己靠体力挣钱,能供养小光读多久。
自己辛苦打工,也要让孩子上体面的学校。王未虽艰难,总算小光争气,在学校里成绩不错。而即使付出努力,结果却未如人愿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从台湾来的林女士是一位注重孩子教育的母亲。为了让女儿阿欣读上培育淑女的“小姐学校”,她可谓用心良苦。为了方便报考向往的学校,她恳求朋友,让她将阿欣的户籍上的居住地转到朋友家;为了支付庞大的私塾和家庭教师费用,她放弃主妇的清闲生活,每天在超级市场打工。然而一切努力最终都白费了,因为阿欣未能考上。林女士後悔地说,令她难过的不是自己的努力没有得到回报,而是考初中落第给了女儿沉重的打击。阿欣没有考好,感到对不起母亲,并且对自己失去信心,性格变得忧郁寡言。
放弃考学,喜行万里路
私塾不是不归路。11岁的俊平人小主意大,瞒着父母,几次擅自逃学。当他的母亲得知这一消息後,不是不惊异的。经过母子间的和平对话,他的母亲小丹终於同意儿子办理了私塾的退学手续,放弃考学的梦想。
应该说,人生中进需要勇气,退也同样需要。而是否适合於追求刻板分数的私塾,实在是因人而异。俊平拒绝私塾和考学,是因为他有自己喜爱的世界。书香门第出身的他喜爱读历史书,从图书馆一借一大摞。喜欢旅行的父母只要一遇假期,便带着他和小弟弟四处旅游。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俊平就是不喜欢关在私塾里死记硬背,而愿意快乐地读喜欢的书,并跟随父母踏遍日本、中国、美国等许多国家的山水名城。视野开阔了,知识长进了,幸或不幸?俊平偏离北师大毕业的母亲为他设定的私塾、考学路,却以另一种形式学习着、生活着,而因为喜欢去各地旅行,俊平很与母亲合作地进英语进修班学习。小丹女士说,很难说对错好坏,但这确实是儿子选择的路,并且他历史、地理知识丰富,思维广阔,事已至此,只能由俊平自由发展了。只是,每次回国探亲,看见亲戚的孩子们似乎都更长进,心中仍有些难以释怀。
是的,日本公立学校的教育要求与中国大城市中小学校的学习难度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许多父母犹豫着究竟让孩子在哪里接受教育的主要原因。
送回国内,严要求质量
对公立学校教育水准不满,而又未下决心送孩子考私立的一些家长,犹豫再三後,将孩子送回国内,让他们先在国内小学读书,至於今後回日本还是继续在中国升学,家长们表示要走一步看一步,按孩子的成长来安排。
记者在采访过程中,接触到不少让孩子或暂时或长期在国内受教育的家长。有人为了陪子读书,在北京买了房子,实行由父亲在日本挣钱而母亲在国内陪读的方式;有人将孩子寄养在亲戚家,自己则两边飞,以机票钱和高昂的电话费“遥控”孩子的成长。
6岁的小象按日本的规定,该在今年4月进日本的小学。希望孩子不忘中文并且多学知识的母亲莫凡却在去年9月就将小象带回北京,让他成为海淀区实践小学的新生。如果以目前的水准,小象已高过日本小学校一年级程度许多在日本是从初中才有正规的英语课程,小象的学校却已一周4次英语课;日本学校二年级後期才学的99乘法口诀,小象已经倒背如流;汉字自不必说,古诗也已背了数十首。
成绩是时间和努力堆砌出来的。中国小学生普遍比日本公立小学学生花费多几倍的时间来做功课。小象的母亲告诉记者,小象每天要学习到晚上10点。幸好孩子自己乐在其中,没有露出倦容,家长才敢继续让他读下去。
小象就读的实践小学在北京的收费还不算最昂贵。因为居住地在学区内,所以只缴纳了1万人民币入学金。而记者还采访到,进北京朝阳区某中学需缴纳8万人民币,进北大附小需缴纳6万人民币┅┅如果加上机票和电话费,教育费用与在日本进私立相比绝不逊色。那麽为何家长们仍然将孩子送回国内,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希望孩子们能学好中文。
各显神通,综合性培育
让孩子中日文双通,可以说是绝大多数家长的心愿。近年来,中文教室里坐满了在日本生长而愿意学习中文的孩子。去年起,新世纪中文小学校应运而生,为关心中文教育的家长带来福音。每天坚持陪儿子一起收看电视小学课程的陈燕家长告诉记者,孩子接受不到中文教育一直是她的心病。现在,她每天晚上7点和孩子一起坐下,看着对中文只限於简单会话的儿子日益进步,难掩心中的喜悦。而将孩子放在国内上学的家长,则在日本购买平假名练习册回去,在课余教孩子日语。两地努力,只为孩子们中日文双通。
除了中日文和基础课程,热衷教育的家长们还为子女们安排了各种课余学习。钢琴、英语、绘画、游泳等活动,占据了不少孩子的课余时间。这些修养情操或锻炼性课程倒是父母共同的关注热点,无论日本还是中国,孩子们都由家长安排了这些活动。以东京都为例,男孩课余学习活动第一位是游泳,女孩则是钢琴。此外,各种通信教材也被用来做辅助工具。
为了孩子,家长们可谓费尽心血,各显神通。京都的小云帆上3年级了,每天晚上由母亲教授两个小时国内小学教材的内容;静冈的小玉从3岁起学习芭蕾舞,目标是国际性的舞蹈演员;跟随父母从北京来的小勇在日本某私立中学期末考试时名列第一;效孟母三迁,某大学华人讲师为孩子考名校而搬迁┅┅
为了托起明天的太阳,为了对得起孩子也对得起自己当年的梦想,家长们在异国他乡努力着,重视着孩子的教育问题。因为比留下财产更重要的,也许是创造条件给他们以知识、进取精神、学历和修养,那是今天的华人儿童在今後受用不尽的财富,也是华人父母的心愿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