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中文系戴锦华与学生畅谈《钢的琴》
“谁的车床,谁的琴房,谁的狂欢,谁的哀伤。”
11月7日晚,北大中文系戴锦华在理科教学楼108教室与学生们畅谈《钢的琴》。《钢的琴》讲述了一位父亲为了女儿的音乐梦想而艰苦努力,最后通过身边朋友的帮助用钢铁为女儿打造出一架钢琴的故事,通过小人物幽默与艰辛,展现了一段感人至深的亲情、友情故事,受的了很多观众的欢迎与喜爱。
“我们不喜欢‘阶级’这样的字眼,因为我们潜意识中认为它背后就是阶级分化、对立、矛盾和斗争。相比较而言,我们更喜欢用‘阶层’来特指某一群人。《钢的琴》的英明之处就是它既反映了这个不可调和的矛盾,有成功地避开了那些敏感的界限。”戴锦华这样评价电影《钢的琴》。
在拍摄手法上,戴锦华认为《钢的琴》冒了很大的风险,大量采用了正面水平镜头移动的手法,这种技巧一般只用于恐怖片。但这种冒险获得了很大的成功,水平移动镜头强化了人物扁平感和舞台感,以一种非人眼的视角讲述故事。这种反电影逻辑的手法的运用给观众一种“假定性、非真实”的感觉,同时更给予人们观看戏剧的错觉,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钢的琴》色调并不明亮,反映的是九十年代东北老工业区的底层下岗工人的物质匮乏的生活,但它并不流于怀旧主义、犬儒主义和悲情主义,反而讲述了一个饱满、昂扬而富有激情的故事。在戴锦华看来,这正是影片最大的成功。《钢的琴》借助所谓“荒诞”的元素却完成了一个实则深刻的情感表达。
戴锦华选择用两个词来指明这部电影的主题:“阶级与以父之名”。就阶级来说,工人阶级曾是占统治地位的阶级,但后来已慢慢变为了底层人士。这体现了中国的经济、社会与价值观的巨大变化。我们看多了各种豪门恩怨、都市打拼之类的作品,《钢的琴》适时地给我们一种别样的感觉。“当今中国,你的显示未必是我的,你我现实中可以互通的道路也许已被阻断。”戴锦华用电影中“季哥”这一黑道大哥的角色来加以阐发,她讲到:与其说“季哥”的大哥身份是一种地位,不如说是被放逐后的别无选择。
对于“以父之名”,戴锦华解释到,当女儿对已经离异的夫妻二人说出“谁给我买钢琴,我就跟谁”这句话的时候,本片的主人公、小女孩的父亲从文化上和思想上的意义已经死了。亲情的纽带已经被金钱深深地渗透,那么“父亲”这个词也就失掉了其精神内涵,而成为了一段生理牵绊。戴锦华联系当下,男人是小女孩儿的“父亲”,而中国是人民的“父亲”。可是如今社会上的拜金主义、效率至上、个人主义等等的一切,让父亲再难以让他的所有儿女们感到纯粹的亲情,已不再具有“父亲”这一个名字的地位、权威和绝对。
“历史的过程就是将空间不断扁平化的过程,”戴锦华说,“新事物将旧的压扁了埋在地下,然后又孕育着自己的衰亡。”小人物们创造了历史,但是却难以改变历史。“如果我们没有一个有效的历史思考、未来想象和对过去的经验教训,那么就永远只能是绝望的、被剥夺者的拼死一搏,而不能成为一个创造更美好的世界的、有效地、累积的创造。”
“地球是一颗年轻的星球,人类是这颗星球上年轻的物种,人类有权利要求自己生存下去;但是必须以人类为名,那些边缘的、弱势的、被剥夺的人们的命题才会真正地被思考和解决。”戴锦华在最后总结道。
上一篇:北京大学1702名入党积极分子集体观看《建党伟业》
下一篇: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杰•梅尔森教授在北京大学举办讲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