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人怎么有种傻傻的感觉

前两天在《读者》上看到一篇署名翟杰的文章，讲述他在德国购物的经历。

　　他去德国考察，曾住在萨克森州的首府德累斯顿市。离他所住的宾馆不远，有一个名叫PLUS的超市。陪同事去购买生活用品时，他顺便买了两包“大卫杜夫”香烟，总共6.2欧元(折合人民币54元)。两天之后，他们要去德累斯顿工业大学访问，出发前发现自己的领带被刮坏了，于是又来到这个超市选购领带。

　　不知是为了什么，这时超市的每位营业员都拿着一张照片照着顾客的脸比对。当作者把领带递过去时，那位女营业员打量一番之后，突然用德语朝其他工作人员喊：“嘿，就是他!”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他身上。“我顿时慌了神，连忙把双手摊开，示意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半分钟后，他被请到了休息室。

　　没料想，超市工作人员先是真诚地向他道歉，接着解释说：两天前的晚上，你曾经在这里买过两包“大卫杜夫”香烟，当时营业员收了6.2欧元，但是超市在当晚8点接到总店通知，从8点15分起，每包“大卫杜夫”降价3欧分，你结账的时间是8点15分17秒，因为电脑出了30秒的故障，以至于没能及时连上总店的价格数据库……“很抱歉，我们得将您多支付的6欧分(折合人民币0.5元)退还给您，请核对一下……”

　　看着被退回来的钱，翟杰好奇地问：“你们把我的照片打印出来，这些成本早已远远超过6欧分了吧。”对方回答，因为联系不上你，才从监控录像中截取了你的照片，发到每一位营业员手中，至于打印照片的费用，那是必须要花费的。翟杰又半开玩笑地问：“假如我今天没来购物，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呢?”“如果一年之内联系不到您，我们会把这部分钱捐到福利院……”

　　按照当下国人的思维，这件事让人不可思议之处很多。不就区区0.5元钱，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吗?根本就没有顾客找上门来索要多付的钱，打印照片搞比对，不是自找麻烦吗?时间只相差17秒，而且是电脑故障，不是店家故意，道什么歉呢?那个顾客也就是一个过路的老外，说不定早就离开这个城市了，即使他发现超市多收了6欧分，也不会花上几百几千欧元来“维权”，找他干啥呢?上面是有多收钱要退还的规定，但既没人来检查，也没人在暗访，自己不说，谁能知道……这就是我们一些人常说的德国人的“傻”劲。

　　要想弄明白人家为啥这么“傻”，得容我再讲一个故事。

　　10年前，我跟着一个团体去德国考察。在一家珠宝店里，我们遇到了中国山东籍的一位女主管。我向她提出了一个疑问：在德国的一些超市门前，经常看到整整齐齐陈列着一些小商品，上面标着价格，而超市的工作人员都在里面忙碌，小商品被人不付钱取走他们根本看不到，可是据说很少发生失窃现象，这是为什么?她的回答令我们信服：在德国，你在任何地方做了违法的事，那怕是非常轻微的，也很容易被人发现。一旦被发现了，就会记录在案，而且这个记录会一辈子跟着你，今后你在读书、就业、贷款时就会遇到麻烦。她说，那里的工薪族基本上是“月光族”，当月钱当月花完，需要购买冰箱、彩电这类大件时，就去贷款，所以不能贷款对德国人来说是个大问题。正因为有这样一种得到严格执行的制度存在，人们觉得占一点小便宜的代价太大，所以就少有人去做这种事。

　　前一个故事展示的是诚信的高度自觉，无需检查，不必暗访，不论对象，自觉践行。后一个故事回答了原因：这种诚实守信行为的形成，是因为有一套得到严格执行的制度;这种制度的最大特点，是让每个公民明白，违法乱纪、坑蒙拐骗不合算。

　　“十二五”期间，我国将全面推行社会信用体系建设。这个体系当然包括诚信意识、道德水平的提升，但首要的是建立起一套严密的能够严格执行的制度，而这种制度必须让诚实守信者得大益、坑蒙拐骗者吃大亏。这样，我们才能尽快缩小与先进国家的差距，让人民尽早摆脱出门就担心被骗的生存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