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是秘鲁归侨,14岁回香港接受教育,21岁回到内地新高鹤游击区参加革命,解放后,解甲执鞭教我们俄文。
老师那时风华正茂,风度翩翩,带领潮流,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老师对学生宽容有礼,平等相待,好坏学生一视同仁,谆谆善诱,提倡钻研。这种超前的文明教学,与当时师道尊严,八股式教学形成鲜明对照。
老师原读拉丁文,后在香港读英文,五十年代自学俄文来教我们。我原对俄文反感,他用一个特工故事启发我:语言是一种工具,不是艺术,不能凭兴趣取舍,只有用功苦读。结果我高考俄文成绩优秀,进入快班。入学以后,觉得英文对医学更有帮助,所以寒暑二假,我每天到甘老师家学习英文,年复一年,不但占去了老师时间,花费了老师精力,有时还在老师家吃饭。老师这种无私的奉献,使我刻骨铭心。
老师离休后,在侨联翻译中心,从事翻译工作,给人补习外文,帮助开展侨务工作,获国务院侨务办公室及中华全国归侨联合会表彰。老师现已八十高龄,本已安享晚年,可是仍闲不住,在居住的小区里义务教小朋友学习英文。这种无私奉献的行为纵贯一生,使人敬仰。
老师胸怀坦荡,具有钢铁般的精神意志。他由归侨到游击战士,从教师再到右派……这样的人生际遇,大多数人都难于承受,甚至精神崩溃,而甘老师却不然。他当右派时,有一次在公园里见到他在除草,我以怜悯的目光盯着他,不敢呼唤,而老师却笑容可掬,主动叫我,并对我说:“我目前的处境如鲁迅一首诗的描述:命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旧帽遮颜过闹市……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
我觉得在人生长河里,有时会一帆风顺,有时会遇到险滩暗流,顺境时不用趾高气扬,逆境时不用气馁,做人处事要以道德标准为准绳,这才是永恒的东西。
老师的形象深深印入我的脑海,对我的人生观产生了深远影响,真是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