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今天,正是在一个如此阳光明媚的下午,我闻到了扶桑的气息。电气化列车在千叶县疾驰,满目的、满山的、满野的翠绿,是一种嫩嫩的、初生的、尚未脱却稚气的绿,含在嘴里彷佛便是可以融化。樱花前线已经过去,现在正是百合前线在行进,随着暖熙的微风,于绿色中恰似白衣少女在羞涩地舞蹈。
六月的候文都是关于梅雨的,例如“梅雨的间隙中远望夏风的青空”。于是雨伞成了必携的长物,匆匆而过的多是西装革履的、手执长柄雨伞的男人。而在晴天,花边阳伞也是妇人的珍爱,淡素的模样在不紧不慢地移动。
在横滨市,为纪念开港日,六月初便有焰火节了。午后,街上穿着和式浴衣的少女渐渐多了起来。这是观看焰火的传统装束,在棉布的衣服上印有各式各样的花样,最多的是夏天的植物。将圆扇插在半幅带上,趿著木屐,在马路上踢踢踏踏地前行,或是成群地风姿绰约地笑谈。更多的是情侣同行,藉助夜幕的隐约诉说着青春的话语。夜空中,被花火划亮的暮色,映在了少女的幸福脸庞上,那稍纵即逝的美丽,引得少女心弛神往。“真是无与伦比呀,如果我的人生也能有这么一次”。
丈夫盘腿坐在了餐桌前,妻子端上了两人的餐盘。一碗饭,上面是一段蒲烧鳗鱼,一碗黄酱汤,一小碟酱菜。“您辛苦了!”妻子含笑问候。“真丰盛啊!鳗鱼很肥啊!……呀!我忘了今天是土用日了!”丈夫抱歉地向妻子说道。看到了鳗鱼,终于想起今天也算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初夏也是一年祭祀活动的开始。最多的是在下町,成群结队的头缠着毛巾、穿着统一羽织、背后印有歌舞伎文字“祭”的男人们,抬着沉重的神舆,随着鼓声在号叫、在祈祷着丰收和兴隆。这是惊天动地的喧哗,引得无数的观客在叫好,热闹得好像是过年。站在神舆上击鼓的大汉们更是来了精神,跺着脚将大鼓敲得愈发的响亮。底下有个抬舆的壮汉伸手示意调换。“真沉重啊,就像生活一样”。他笑着说道。
半夏生快要过去了。在□玉县的稻田里,从东京都来研修的孩子们在学插秧。脚上、手上、还有脸上满是泥土,却依然是一副兴奋的样子。在老农的指导下,秧苗正在整齐地向水田远方延伸。“收获后大家都可以吃到自己种的大米”。听到老农的保证,孩子们情不自禁拍起了小手。
一阵阵雨过后,高田马场车站前的广场上,三位身穿最鲜艳和服的女人又吹起箫打起鼓弹起了三弦琴。胸口挂着的,是电器大卖场的广告牌。早稻田大学正门的巨大的松树和高耸的银杏的绿叶上都带有一层水气,随着太阳的照耀而闪闪发光。偶尔还有滴落的水珠,落在了坐在尚存湿润的木椅上的学生们的头上。一位同学正在吃着面包,一只新生的小小的麻雀探头探脑地钻出了松林,蹦蹦跳跳地跃到他的面前,斜着脑袋热切地望着。一颗黄豆大小的面包扔在了小雀的前面,小雀衔在了嘴里,仍旧热切地期盼着。“真贪心呀!”同学笑了,又扔了一点。小雀又衔在了嘴里,一眨眼便飞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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