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邮报》文章:过去十年,恐怖分子使出种种招数,假借学生身份、穿越防范松懈的加拿大边界、使用伪造护照或扮作游客进入美国,然后策动恐怖行动。他们多年来连续不断利用这些漏洞,在九月十一日恐怖袭击事件发生之后,为美国官员提出了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一个为数百万到美国寻求美好生活的移民制定的残缺系统,能否迅速得到修复,并把少数以发动恐怖活动为终身追求的极端分子一网打尽?
各种报导、联邦和国会审计资料以及移民局的记录均显示,这一挑战是极其艰巨的。九月十一日自杀式袭击五角大楼和世贸中心的活动,暴露了移民局的许多问题。
由一万五千所大学、社区学院和职业学校资助的国际学生,在过去二十多年来,一直被视为潜在的国防安全威胁。移民归化局未能对外国学生进行良好追踪,同时也忽略了对接受航空和其他特种技能培训的外国学生的记录。
大约三百万持学生签证的人,在美逾期滞留却没有受到移民局跟踪。记录保留系统是如此之不健全,以致发动九月十一日恐怖袭击的十九名疑犯中,移民局对其中的六名竟然没有进入美国的记录--虽然他们被认为是通过合法签证进入美国的。
反恐怖主义从不是移民局的首要优先问题,而且移民局的设施使它显然缺少处理这一问题的能力。虽然移民局设有小型全国安全部门,配合联邦司法机构的工作,但是这一部门数量极少的运作资金,绝大多数用于没有特别强调是针对反恐怖活动的其他项目开销。
在恐怖分子眼中,美国和加拿大之间四千英里边境线,是极为容易穿越的,许多地方无人守卫。有关官员现在仍无法明确表示,那里的安全防范何时才能有所提高。
来自加州的民主党联邦参议员、移民小组委员会成员范士丹( Dianne Feinstein)指出:“最好的形容我们国家的用词,应该说她像是一个筛子。”,她说:“显然,人们正在利用我们系统的弱点,进行毁坏美国的活动。”
有时是为了回应恐怖行动,一些漏洞在近年来已经被堵上。比如说,现在申请政治庇护的难度已经增大,而且先进技术的使用,使得一些嫌犯在入境处便被揭穿身份。
对这一系统的继续大规模滥用,在九一一事件中得到明显体现。当局已经对五百馀名外国人问话,拘捕了一百五十名怀疑违反移民法的人,官员承认,他们其实极少使用这些规定。
对他们中大多数人的指控,尚未证实与九一一袭击事件有关。
没有追踪系统
资深执法官员多年前就已经意识到,外国学生是国家安全的一个隐患。移民局对五十多万学生未能进行追踪,其中既有核工程学者,也有两万名(原文如此)受训的飞行员,这给了恐怖分子接近敏感技术领域并接受培训的潜在机会。
这一忧虑在一九九三年达到顶点,那一年,驾驶装有炸药的卡车袭击世贸中心的恐怖分子,就是持Wichita州立大学签证进入美国的。
一九九五年,移民局特别行动小组得出结论说,移民局根本就“没有监视或者对学校进行审计的系统”,而且不知道外国学生“何时离开、退学、转学、中断学业、违反身分要求或者违反法律”。
移民局和学校管理人员表示,这一缺陷重重的系统,事实上没有发生任何根本性改变。外国学生依靠在许多地方可以拿到的I-20表格申请或者延期他们的签证,经过认可的学校将其寄给位于肯塔基州伦敦( London, Ky)的移民局数据处理中心。
乔治城大学医学院一名前移民服务事务主管罗伯逊表示:“天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们过去曾经开玩笑说,这与黑洞根本没有区别。”
到一九九六年,国会命令移民局对外国学生进行记录跟踪。一九九七年,移民局在二十一所学校进行试验。然而,这一举措受到许多社区学院的抗议,他们表示,这是对外国学生的污辱,而且为他们每人增加了九十五元的负担。
不过,参加者表示,这一试验项目是成功的。北美航空学院是唯一参加试点的飞行学校,其首席运营长桑狄( Robert Sunday)表示,如果录取的学生届时不露面,“我们会立即通过电脑取消他的签证”。
尽管如此,反对意见依然存在。不过,九一一事件之后,项目的主要反对组织--国际教育家协会( Association of International Educators)表示,他们意识到有些追踪工作是必要的。
虽然系统对持学生签证的移民进行跟踪,但是却忽略使用旅游、商务,或者根本不用签证的外国学生。在美国,有数千所飞行学校根本就不在移民局控制的范围之内。
被认定劫持飞机撞向世贸中心两座塔楼的阿塔和爱尔谢,似乎对此了如指掌。他们都持有旅游签证,而且他们注册接受培训的学校,根本没有对他们的签证提出任何质疑。
桑狄说:“疑犯显然在寻找薄弱环节,其中包括人性的薄弱环节。”他说:“他们缴付了一万元钱,希望没有人问起签证的事情。”
当阿塔和爱谢尔在佛州霍夫曼国际航空学校( Huffman Aviation International)注册时,学校拥有者戴克斯( Rudi Dekkers)表示,他没有要求对方出示护照或者签证,戴克斯说:“如果有人进门,我没有责任询问对方从哪里来。”
对此移民局表示认同。移民法并不要求学校首先确认他们所接收的学生在美国有合法身份,移民局发言人伯格伦( Russ Bergeron)说:“我们已经考虑过,是个人,而非学校违反了法律。”
移民局是防止恐怖分子进入美国的第一关,但一向以来最令人头痛的就是庞大的数目。每年有五亿三千万人次进出美国边境,其中有三分之一的是回家的美国人。
对移民局来说,打击恐怖分子一向不是首要的任务。移民局一九九七年曾开设一个反恐怖分子的分部,但主管卡德曼( Walter Dan Cadman)三年前对参议院表示,这个部门开设得太迟,而且办得不伦不类。上周移民局和卡德曼都不肯透露,这个部门的规模和成立的目的。
移民局有大约二千五百名人员去执行“内部”移民法例。官员表示,执法问题重重。他们没有新的科技,所以要在美国寻找一名外国人,可说是不知如何入手,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加上外国人的数目又庞大,大大的分散了资源。就算移民局抓到非法移民,监狱也没有地方去囚禁他们。
现在估计有三百万名逾期居留的人士。每十名非法移民中,就有四名是以旅游、学生或是商业签证到美国的。三名劫机者便是一个好例子。
一九九七年司法部表示,移民局不可以“指出、找出、拘捕和递解”犯例者。移民局今日承认了此事。移民总局局长齐格勒说:“你要进入这个国家,然后消声匿迹,实在是易如反掌。”
科技又是另外一个问题。当外国人进入美国,他们的资料会存放入移民局的电脑,但很多时候,这些资料都是假的。十多年前移民局的官员曾经突击搜查二千个地址,找寻过期居留人士。二千个地址中,他们结果只找到了一个人。
一九九六年国会下令移民局要把所有进出美国的人士记录下来,但国会去年取消了命令,因为企业恐怕会受到影响,于是不了了之。
执法官员已经一再提出警告,指免签证计划是移民入境制度的另一个大问题。共有二十九个国家的公民都无需签证,便可自由进入美国国境。司法部一九九九年一份报告发现,有人会利用这种免签证计划,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威胁。报告指出,一些遭移民局拒绝入境的恐怖分子和罪犯,都曾经尝试利用免签证措施,他们认为这样成功进入美国的机会会更大。
阿贾伊( Ahmad Ajaj)一九九二年来到美国的时候,就差不多成功透过免签证的漏洞入境。他当时拿著一本瑞典护照,无需签证就可进入美国。但移民局检查官员后来发现护照相片有问题。阿贾伊亦因为使用伪造护照而入狱。之后,他在一九九三年在狱中策划世贸中心的爆炸案。
美国边境有四千英里是荒野,这些地方通常都没有守卫,而且保安资源有限,每年却有超过一亿名旅客入境。美国边防确实面对重大挑战。
北面边境只有三百三十四名边防警察,相当于每十二英里才有一名边境巡警。部分边防关卡也并非二十四小时作保安戒备,这些边境从深夜十二时至第二天早上八时,根本就没有守卫驻守。在某些入境检查站,官员晚上会在地上摆放“雪糕筒”路障,试图阻止驾车旅客在不受检查的情况下过境进入美国。
北达科他州民主党参议员道尔根( Byron L. Dorgan)说:“好心的驾车过境后,会把路障放回原位。”他相信北面边境“尤其脆弱”。
这一观点其实早已提出多年。执法机关和情报单位官员都担心恐怖分子会由北面边境潜入美国,而且恐怖分子近年更经常在加拿大出没,超过五十个恐怖组织均已在加国设立滩头阵地。
九十年代中期,国会和移民局积极增加西南面边境的人力和技术,北面边境明显被忽略,有时甚至反而失去保安资源。
从一九九四财政年度至二零零一财政年度,南面边境的边境巡警增加了一倍,至九千零五十六人,或大约相当于每一千三百尺就有一名巡警。但在同一段时间,边界线更长的北面边境只多添了二十八名新守卫,增长率为百分之九。
部分边境的移民局官员都表示曾经就人力及资源问题提出投诉。但纵使是在九十年代后期两名恐怖分子企图过境而被捕之后,华盛顿却仍然没有人理会相关的申诉声音。
不过,席格勒上周却说,以为边境保护防御措施不足,其实是大家的错觉。今年上半年内,有超过四千名外国罪犯在北面边境被捕。但席格勒说美国边防还可以做得更多。
官员表示,边境存在著的问题除了人手不足和电脑老旧外,还有包括缺乏拘留所,以致边境官员被迫把非法移民送回加拿大,这样只会令不法之徒再次尝试越过边境。
司法部去年二月的报告指出,由于缺乏资源,边境巡警根本无法准确地衡量到底有多少漏网的非法入境者和偷运毒品毒贩。报告称,感应器和摄影机都可提供一定程度的帮助,但根本不可能覆盖整个边境。据悉,目前正在安装的一部价值六百万元的摄影机装置,已经比原定时间慢了几个月安装。
巩固北面边境保安能力,只是保卫全国边境的更大规模计划的一部分。这计划可分成四个部分。移民局自九十年代中期已经开始在这方面努力,首先加强西南面和加州的边防保安措施。而改善北面边境情况,则是计划的最后部分。
一名移民局官员估计,计划目前已经完成了“一步半”。但他也不知道到底还要多久北面边境才能加强保安。北面边境伸延得极长,非法入境者可以走过草原、泥路和山区,进入美国。在繁忙的过境关卡,移民局检查员和海关官员根本不够时间,去检查每年超过一亿人的旅客和价值四千亿元的货品。
根据政府报告和访问资料,加拿大宽容的政治庇护法律,执法单位资源缺乏,以及无法追踪外籍入境者等因素,已令加拿大成为恐怖分子的避风港。克林顿政府时期的前移民局长梅斯纳( Doris Meissner)指出,经过“九一一”事件,大家都体会到恐怖分子的力量,现在必须得出的结论是,有关加拿大的问题的确是一触即发的真正问题,大家必须加以考虑如何处理加拿大问题。
经过上个月的袭击,有一些长期尚未解决的问题也被迫解决了。
八月上任的移民局局长席格勒和海关署长邦尼( Robert Bonner)曾抱怨表示,九月十一日之前,美国情报部很少和他们接触。现在情报部天天找他们。
“这很有用。”席格勒说。
布什政府和国会都一同表示,情报共享是很重要的。
加拿大边境的保安现在重新受到注意,布殊和国会认为美国巡逻人员和关员要增加三倍。
维克斯曼( Seth Waxman)以前在司法部制订移民政策。他认为,打击恐怖分子其中一个方法,是修改移民法例。但封锁边境和限制旅客会是一项非常昂贵的手段,而从政治的角度看,也是不大可行。专家认为,一个太紧密的制度不但威胁到公民权利,更会令人感到美国不欢迎移民人士。
维克斯曼说:“没有万全之策,也没有灵丹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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