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年高考,全国915万考生参加,各地录取率上扬。在此背后,是高考报名人数2008年达到最高峰1040万后,连续第四年下降。究其原因,除了适龄人口减少外,越来越多的孩子走了另外一条路出国留学。
教育部数据显示,2009年高考全国弃考84万,2010年接近100万,其中出国留学选择弃考的比例达到21.1%。
5月13日下午,过完周末,豆豆(化名)和两个西安的男同学相约在车站会合,一起坐大巴车去学校。
见面时,每人背了一把吉他。豆豆说,他们报了个吉他班,周末回西安上课,平时几乎每天晚上要练一小时。
在学校匆匆而过的高中生里,三个背着吉他的大男孩也特别引人注意,不时有学生投来异样的眼光。有一次,一个上普通班的同学走过来,拍了拍豆豆的肩膀抱怨:“这不公平,凭啥你们这么轻松?”
豆豆笑了笑没有回答,心想:“你们也可以呀,可是你敢吗?”
这是铜川市第一中学的校园。在这所近年已将300多名学生送入清华、北大、浙大、复旦等名牌大学的省级示范高中,豆豆所在的班级加拿大高中班(中加班),更像是这所“大学校”里的“小学校”。
班里只有15个学生,由加拿大老师授课,接受三年完全加拿大高中教育;毕业后,获得加拿大的高中“文凭”。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目标,不再是国内的高考,而是国外的大学。
“妈妈,我不想上学了”
这间位于铜川一中教学楼二楼的教室很大,差不多可以容纳五六十个学生。然而,整间教室里只有两排七八张桌子,空荡荡的。
“class B”,教室门上,用彩色卡纸剪出来的单词和字母贴在最醒目的位置。这是豆豆所在班级的教室,班里只有7个学生,另外8个学生在“classA”。
5月14日的英语课和往常没什么不同。15分钟的阅读是必经环节。从加拿大来的英文老师James在教室里转悠。这个留着络腮胡子的“80后”外教,手里还拿着一个纸杯子,用一个不锈钢叉子吃着东西。
学生们对此并不在意,所有人都在低头看书。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正在看杂志,彩色插图上的人物是金正日,这个朝鲜前领导人数月前刚刚去世,还有人在翻娱乐杂志,豆豆则拿着一本英文菜谱,“我喜欢烹饪。”豆豆说。
这是豆豆喜欢的课堂。“以前,课堂纯粹灌输,跟个人兴趣爱好没关系,也没人在乎你喜欢什么。”豆豆说。学了十几年英语,遇到外国人还是不会说听不懂,语法倒是背了不少。“而在这里,语法、背单词,都一边去吧。”兴趣是重新找回来的,而它距离豆豆的生活曾经很远。
在豆豆妈妈余名(化名)的记忆中,从幼儿园大班开始,豆豆玩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一天到晚上课、写越来越多的作业。
“幼儿园大班时,老师也留作业,这么小的孩子正是玩的时候,写啥作业呢,我连作业本都没给带。”
老师先急了,说:“我给他个作业本,让他写,成不?”
到了小学,老师管得更严了,作业多,每天晚上都写到很晚。豆豆很累,对老师的很多要求满脸的不理解。次数多了,余名只好应付说:“老师说的对着呢。”
可渐渐地,她发现,豆豆是比以前乖了“老师说啥就是啥,老师说他错,他肯定错”,但也不快乐了。
一次学校要交5元钱。班上一个同学忘带了不敢给老师说,便说“钱丢了”。全班都在找,豆豆可能害怕,赶紧说:“老师,我的在铅笔盒里呢。”
回家后,豆豆跟妈妈说,“老师让我还钱”,余名很诧异,去学校一问才知道,老师以为钱是他拿的。
真正的噩梦从四年级开始。班上的孩子几乎都学起了奥数,豆豆也跟着学了,“他不愿意去,我押着他去。上课时,老师在上面讲,豆豆在底下跟别的小孩玩;要么,就趴在那儿故意不听。”
余名觉得,这或许是男孩子本能的“逆反”。但有一天,豆豆突然说:“妈妈,我不想上学了。”甚至问了句:“人活着究竟为了啥?”她一下子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既然适应不了,那就逃呗”
5月13日,朱雀门内一处咖啡厅里,余名“絮叨”着豆豆成长的故事。
在她眼里,豆豆最大的缺点是贪玩,“有时候也想学,但就是管不住自己。”
初中时,豆豆学习成绩一般,而“老师只管好学生”。豆豆说他觉得自己被老师忽略了,很自卑。
初三下半学期,同学们都开始中考冲刺,受大环境影响,豆豆也开始拼命。
那是一段令母子俩压抑的日子。每天的日子都差不多,妈妈带着豆豆每天奔波在辅导班之间,“我从没有见过他那样学习,玩命了,一吃完饭就去辅导班占座位,晚上整夜整夜地不睡觉。”
有一天,豆豆吃完饭直接跑到卫生间吐了,再也吃不进去。看着儿子这样,余名也变得焦虑,脾气暴躁。
之后好几年,一到六七月份,她就头疼,“好像得了强迫症”。
“万一考不好可咋办?而高考成绩几个阿拉伯数字,就要确定你今后上什么学校、干什么,甚至处于哪个社会阶层。”余名有些担心。媒体上经常报道一些学生因学习压力大自杀,余名越想越害怕。
然而,真正决定放弃高考是中考成绩出来之后。
“不到500分,交点钱勉强能上个重点中学的普通班。”余名说。
有人拿着豆豆的中考成绩做了测算,“就这成绩,三年后考大学,顶多就是个"二本"。”
在余名的观念里,上不了好大学,将来就不可能有好工作,在更远的将来,过好生活的机会也会变小……
就在她觉得儿子的未来变得“毫无希望”的时候,一次中招会上,诸多留学服务机构和一些中学的“国际班”的咨询让她有了“绝处逢生”的感觉。
“干脆出国留学吧!”余名想。但她的建议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
“巨额”的学费,是横在他们面前的第一堵墙。三年“国际班”,每年学费四五万,多则七八万,还不算将来出国留学的费用。就连最后选择的这个“中加班”,高中每年的学费4万,如果将来在加拿大上大学,每年至少还得15万。这让工薪阶层的他们怎么承受得了。
但余名还是坚持让儿子出去。回想儿子小学到初中的点点滴滴,她更担心,儿子哪一天因为考试抑郁了,她宁愿要一个健康快乐的儿子。
“既然无法改变,又适应不了,那就逃呗。”余名说,“费用大,那就集合全家族之力供呗。”
学生提问题,他们居然说“不知道”
2011年9月,“中加班”开学了。
这是一个全新的环境,教室里课桌不多,陈列架上放着各种英文原版书籍和杂志,几乎占满了一半墙面的红枫树旁边写着“Canada”,教室里很难看见几个汉字,如果不是黑板上方“细节决定成败”的标语,会让人恍惚产生一种错觉:这里究竟是哪儿?
然而第一节英语课,孩子们就傻眼了。语言是最大的障碍。以至于整个高一第一学期,不管是英语,还是数学、科学和戏剧课,他们不得不依靠中文助教的翻译。
上英语课时,加方教师James“竟然并不讲课文”,而是抱来一摞子英文原版书发给孩子们。“大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书,阅读15分钟。”James说。
“怎么一开始就让阅读啊?”连中方助教贾天霞都觉得纳闷。来中加班之前,她一直在这所学校的普通班里教英语。孩子们读的书更是五花八门,小说、时政、娱乐八卦杂志、科普读物,甚至还有菜谱。
几节课下来,有学生找到贾天霞告状:“洋老师不负责任。”
“以前上英语课,老师都把黑板写得满满的,语法句型什么的,我们就不停地抄啊抄,写得手发酸。”豆豆说。
教学理念和文化背景差异造成的隔阂,刚开始就横在了两个80后外教和中方老师,以及90后的中国学生之间。
“他们居然允许学生在课堂上吃东西。”中方助教杨静说。
“没关系,只要不影响别人。”外教An?drea解释。杨静有些不理解,她2009年从陕西师范大学毕业后来到铜川一中。搁在以前,这绝对是被禁止的“自由散漫”行为。
令她不可思议的是,有时两个外教对于学生提出的问题,居然说“不知道”,中国的老师绝对不会这样。
可外教却觉得,“中国的老师给学生讲得太多了。”外教Andrea说,“有时候,我们说"不知道"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是希望学生自己想办法找答案,再来和我沟通。”
Andrea对学校一周要上六天课也颇有意见,“中国不是实行双休日吗?为什么要挤占孩子们的休息时间?”
可家长们却恨不得让孩子住在学校天天学。这让Andrea很困惑,“周末让孩子回家多陪陪父母,难道不好吗?”
“闹”得不可开交时,学校决定每周举行一次“team meeting”。在这个特殊会议上,老师和学生都可以提出自己对对方的不满。这可难坏了这群孩子们。第一次teammeeting在3月28日,“大家沉默得要命。”
“谁敢啊?万一老师报复咋办?”豆豆说,此前他做的最大胆的事,是在初二时,英语课听不懂跑去找老师希望说慢一点,还是战战兢兢的,老师没批评他,但也没理他的要求。
接受教育应该是件有趣的事
一学期过去,矛盾和不理解逐渐淡化。最近一次的学习感言里,豆豆兴奋地写道:来到了新的地方,进入了新的环境,体验了有趣的课程,我发现很充实,很有实用性,并且有自己动手操作的机会,可以更熟练地运用所学知识,“可以用实践填补我们学不懂的地方,这才会真正明白学习的乐趣。接受教育应该是一个有趣的事”。
“这里动手的机会很多,每个课程都有趣无比。”豆豆说。
学习双子叶植物和单子叶植物,全班学生被派到学校花园里到处找叶子;讲细菌的那堂课,老师当着他们的面,把三片面包放在三个容器里,一个加水敞开,一个加水密封,一个就直接晾在外面。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每天到教室,孩子们都不自觉地去看看容器里发生了什么。
两周后,老师才说:这就是细菌的生长过程。“其实不讲,也明白了。”豆豆说。
有一次地理课,学习地球板块。老师要求照着书上的地图把板块画出来。第二天,又让用剪刀剪开,拼在一起。前后折腾这么几次,想忘都忘不掉了。
还有一次数学课。Andrea要求学生们分成几组,用学过的几何图形制作公园的模型。中方助教杨静很不理解,“为啥把我们的高中生当幼儿园的小朋友呢?”
可是看着学生们用纸板、颜料,甚至卫生纸当填充物做起来的公园模型,她惊讶不已,“孩子们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她坦言,如果不是因为应对高考,她自己也更喜欢这种轻松有趣的教学方式。
尽管只有一年,但十五个孩子的变化是明显的。前不久,老师要求学生们写一段这一年来的学习感言。
被父母逼着送进中加班的Brook写的是:一年里,“一见到英语就头疼的我彻底喜欢上了英语。在戏剧课中不仅提高了我们的团队合作能力,还让每个人都有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在这里没有偏见,没有歧视”,一直陪着我们生活和学习的外教和助教,尽心向我们传授知识,“并陪伴着我们成长”。
自信,是所有孩子的变化。
team meeting也不再沉默。孩子们的胆子变大了,一次会上有学生站起来直接说:“老师,上课请不要迟到。”
为出国做准备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如果顺利的话,两年后,豆豆和他的同学们修完加拿大课程的学分,通过“毕业考试”后,将申请适合自己的加拿大、美国、澳大利亚的大学。
申请大学,不需要入学考试。高中三年的纪律性,课堂表现,作业完成情况、平时成绩,都将作为总分的一部分被记入,“毕业考试”成绩当然也算,但只占30%。最后的综合成绩将决定豆豆能进一所什么样的大学。尽管还有两年,但“儿行千里母担忧”,余名开始尝试着为儿子进行一些“为出国做准备的教育”。
身为独生子的豆豆身上有很多独生子女的毛病。“很独,没集体生活观念。”余名说。
刚到学校住宿时,因为打热水的问题,几个男孩经常上演“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抬水喝,三个没水喝”的尴尬。宿管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了他们,结果几个男孩一致认为宿管不对,“凭啥光找我们的事”。
余名还希望儿子豆豆学得“圆滑”些,要帮助别人,还要学会如何寻求帮助。这样远在异国,不至于孤立无援。
余名不知从哪儿看到一组数据,“美国40%的学校是不安全的。而且,亚洲的小孩尤其是中国的孩子,都太老实了。”甚至,她想让儿子学太极拳,必要的时候用来防身。因此,豆豆想要学吉他,余名没有反对,“一个人出门在外,难免有孤单寂寞的时候,音乐或许可以排解一下。”
5月12日周末,豆豆像往常一样去看姥姥,家里几乎所有的亲戚都来了,围着豆豆问这问那。每个周末,豆豆回西安,几乎都成了整个家族的例行聚会,“我感觉跟看啥稀罕物一样。”豆豆说。
上海外国语大学海外合作学院成立于1999年,学院承担上海外国语大学同英国、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马来西亚、日本、韩国、西班牙、意大利、瑞士等海外院校的教育合作项目。上海外国语大学留学预科(/shis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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